第十章

答辩会成了一场世纪丑闻，不欢而散。

周屹像一条死狗一样，被学校的保安带走。

等待他的，将是身败名裂的结局。

林崇德教授当场病倒，被救护车拉走。

他一世的英名，算是彻底毁在了周屹这个“好女婿”手上。

而我，苏禾，或者说“赫利俄斯”，则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副校长和一众系领导围着我，又是道歉又是恭维，态度谦卑。

“苏禾博士，是我们学校识人不明，险些让明珠蒙尘，我代表学校向您表示最诚挚的歉意！”

“是啊是啊，您是我们A大物理系走出去的骄傲，能不能......考虑重返母校？任何职位，任何待遇，您随便开！”

国际高能物理基金会的代表，一位严谨的德国绅士，更是直接向我递上了一份聘书。

“‘赫利俄斯’博士，我们诚挚地邀请您，担任基金会亚洲区的首席科学家。”

“我们将在A市为您建立一座以您名字命名的独立实验室，所有经费和人员，都由您全权支配！”

从一个搬砖女工，到首席科学家。

不过短短一个上午，我的人生，天翻地覆。

我没有立刻答应，只是礼貌地收下了聘书。

因为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不仅是学术成果，还有那五十万零四千块的血汗钱。

我回到我和周屹曾经的出租屋，这里已经人去楼空。

周屹的东西都被他匆匆带走，只留下一地狼藉。

我拿出纸和笔，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我凭着记忆，将这七年来，我为他花的每一笔钱，都清清楚楚地列了一张清单。

从他每个月的生活费，到他买的每一本学术专著，甚至是他为了“体面”去参加酒会租礼服的钱。

每一笔，都记录着我的血和泪。

最后，我算出了一个总数。

连本带利，一共一百零八万。

我要让他知道，他挥霍掉的，是我拿命换来的钱！

第二天，我带着这份清单和一名律师，找到了周屹的老家。

开门的是他母亲。

那个曾经指着我的鼻子，说我的手脏，不配进他们家门的女人。

她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想要关门。

律师眼疾手快地挡住了门。

“阿姨，别来无恙啊。”

我靠在门框上，笑得云淡风轻。

周母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苏......苏禾啊，你......你怎么来了？”

周屹被学校开除，被学术界封杀的事情，早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

她现在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我把那张清单递到她面前。

“我来讨债。”

“这是周屹七年来花我的钱，一共一百零八万。”

“三天之内，我希望看到这笔钱打到我的账户上。”

周母看到那个天文数字，两眼一翻，差点当场晕过去。

“一百多万？你抢钱啊！”她尖叫起来。

“他花你的钱，那是你们谈恋爱时候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哪有分了手还往回要的道理！”

“再说了，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她开始撒泼打滚，拍着大腿哭天抢地。

“苏禾啊，我求求你了，你高抬新手，放我们家周屹一条生路吧！他知道错了！他已经被你毁了，你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啊！”

我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放他一条生路？”

我冷笑一声，俯下身，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

“当初，他把我介绍给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包工头，换十万块彩礼的时候。”

“他想过给我留条生路吗？”

“阿姨，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三天后收不到钱，我的律师，就会以诈骗罪，正式起诉周屹。”

“到时候，他不仅要还钱，还要进去，好好尝尝牢饭的滋味。”

周母被我最后那句话吓得魂飞魄散。

诈骗罪，坐牢！

这几个字，像催命的魔咒，让她瞬间停止了哭闹，面无人色地瘫坐在地。

她知道，如今的我，说到做到。

最终，在律师的见证下，她和匆匆赶回来的周屹父亲，哭丧着脸，签下了还款协议。

他们卖掉了镇上唯一的房子，又四处找亲戚借钱，才勉强凑够了一百零八万。

在最后期限前，打到了我的账上。

收到银行到账短信的那一刻，我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我把这笔钱，分成了两部分。

八万块，我留给了自己，作为新生活的启动资金。

剩下的一百万，我以“赫利俄斯”的名义，匿名捐赠给了母校A大。

设立了一个“贫困女大学生助学基金”。

我希望，再也不会有女孩，因为贫穷，而放弃自己的星辰大海。

处理完周屹的事情，我正式接受了基金会的聘请，开始筹建我的独立实验室。

就在我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找上了门。

是林薇。

她不再是那个温婉美丽的小公主，脸上画着浓妆，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她在实验室楼下的咖啡厅里拦住我。

“苏禾，你现在满意了？”

她一开口，就是尖酸的质问。

“你毁了周屹，也毁了我！你把所有人的脸都踩在脚下，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威风？”

我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懒得和她废话。

“有事说事。”

我的冷淡激怒了她。

“你别得意！”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我爸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已经在联系各个期刊和机构，要全面封杀你！你一个没有根基的野丫头，斗不过我们的！”

我闻言，差点笑出声来。

“封杀我？”我放下咖啡杯，像看一个白痴一样看着她，“林薇，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

“你爸的学术声誉，因为周屹的丑闻，已经一落千丈。”

“他现在自保都来不及，拿什么来封杀我？”

“更何况，”我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宣告：

“现在，不是他封杀我。”

“而是我，可以决定他的生死。”

“我所在的基金会，是全球物理学界最大的资助方，A大每年百分之三十的科研经费都来源于我们。”

“只要我一句话，你父亲，以及整个A大物理系，明天就会断粮。”

“你说，是你爸的人脉硬，还是我的资本硬？”

林薇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她大概从未想过，有一天，金钱和权力，会以这样一种碾压的姿态，出现在她一直瞧不起的“穷酸”学者身上。

“所以，收起你那可笑的威胁，也别再来烦我。”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因为你，已经不配做我的对手了。”

说完，我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窗外，阳光明媚。

我走进属于我的那间，拥有着全球最顶尖设备的实验室。

同事们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一组刚刚从欧洲核子研究中心传回来的最新数据。

我走过去，加入了他们。

我拿起笔，在白板上飞快地写下一串串复杂的公式。

我的大脑在高速运转中，感受到了久违的、极致的快乐。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双手，曾经搬过砖，扛过水泥，在油腻的夜市里弹过吉他。

它们粗糙，布满伤痕，一点也不漂亮。

但就是这双手，为我敲开了通往未来的大门。

周屹说我的手脏。

可他不知道，能亲手创造自己未来的手，永远都是最干净的。

我的未来，不再是谁的附属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