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谭玥从水箱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她头发凌乱如草，眼神浑浊疯狂，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精心伪装的得体。

“谭玥！你想干什么？放开我女儿！”

我厉声喝道，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颤抖，

身体试图挪动，将瑟瑟发抖的女儿护在身后。

“我想干什么？”谭玥嗤笑一声，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扎在我身上，

“邓暮烟，你装什么无辜？我完了！我的一切都毁了！就因为你这个贱人回来了！”

她情绪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六年！我陪在他身边六年！可他心里只有你！凭什么？你一回来，他就为了你这样对我！”

“是你自己作恶多端！”

我毫不退缩地瞪着她。

“闭嘴！”谭玥尖叫着打断我，猛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她粗暴地抓住我的头发，将手机屏幕怼到我面前，解锁。

找到梁慕修的号码，拉出黑名单，拨了出去。

电话几乎是立刻被接通。

“暮烟？”梁慕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谭玥开了免提，对着话筒，声音扭曲而疯狂：

“梁慕修，听着！你心心念安的邓暮烟和她的小野种，现在在我手里！”

电话那头呼吸一窒，随即是梁慕修压抑着暴怒的声音：

“谭玥！你在哪里？你别乱来！”

“想见她们？一个人来明华大厦天台！”

谭玥厉声命令，语气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狠绝，

“我给你半小时！晚一分钟，或者让我发现你带了别人，我就把她们一个一个推下去！”

说完，她根本不给梁慕修再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

她将手机随手丢到楼下，

清脆的响声此时显得十分可怖。

电话挂断后的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天台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念安在我怀里瑟瑟发抖，

我紧紧靠着她，感受着她小小的身体传来的恐惧战栗，

试图用自己单薄的身体为她挡住寒意和恐惧。

谭玥像困兽一样在我们面前踱步，

嘴里不停念叨着“他一定会来”、“都是你们逼我的”，眼神涣散又疯狂。

不到半小时，天台入口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梁慕修独自一人冲了上来，气息不稳，额角带着汗，

目光瞬间锁定在我和念安身上，瞳孔紧缩。

“暮烟！念安！你们没事吧？”

“站住！”谭玥厉声喝止他靠近，

猛地从身后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架在了离她更近的我的脖子旁，

“你再往前一步试试！”

梁慕修立刻刹住脚步，双手微举，试图安抚：

“谭玥，冷静！你要找的是我，放开她们！条件随你提！”

“条件？”谭玥尖声笑起来，眼泪却混着疯狂涌出，

“我的事业、名声全完了！你拿什么赔我？”

“梁慕修，我陪了你那么多年，为什么你眼里从来只有这个装柔弱的贱人！”

她情绪彻底失控，握着匕首的手剧烈颤抖，

冰凉的刀刃擦过我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都是因为你！邓暮烟！如果不是你......”

她嘶吼着，忽然眼神一狠，那匕首竟猛地调转方向，朝着被吓呆的念安刺去！

“小朋友，要怪就怪你妈妈为什么要回来！”

“不要！”

我魂飞魄散，几乎要扑过去用身体挡住。

“暮烟！”梁慕修的反应更快，他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猛地冲上前，

一把推开吓傻的念安，同时狠狠撞开谭玥！

“噗——”

是利刃刺入身体的闷响。

谭玥被这巨大的力道撞得踉跄后退，她站在天台边缘，本就摇摇欲坠，

这一下直接让她失去了平衡。

“啊——！”

她发出短促的惊叫，脸上疯狂的恨意被难以置信和恐惧取代，挥舞着手臂向后倒去，

瞬间消失在漆黑的楼底。

一切发生得太快。

我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只看到梁慕修用手死死按着腹部，指缝间鲜血汩汩涌出，

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眼神里有太多复杂的情绪。

愧疚、释然、或许还有一丝未能说出口的眷恋，

然后，他高大的身躯缓缓软倒下去。

“梁慕修！”

“妈妈！”念安哭喊着。

混乱中，周云寻带着警察及时赶到。

原来他察觉不对，定位了我的手机最后信号消失的区域。

他冲上来第一时间将我和念安紧紧护在怀里，然后迅速指挥人救助梁慕修。

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夜空。